文革某年的冬天，

在武汉的菜市场。

一群人围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

想从缝隙中看个究竟

都不可能。

不断传来硬币的碰撞声。

强烈的好奇心维持着我的耐性，

终于我得以挤进人圈。

见到一个裸露上身的人坐在地上

黑得像非洲人。

他上腹部贴着一块洁白的纱布

与他的黑皮肤形成刺目的对比。

纱布的中央，戳出一根橡胶管。

他面前的地上

有一块写了很多字的白布。

大意是

他因食道封闭不能正常进食，

丧失劳动力，老婆离婚了。

上有老母，下有孩子。

……

他一脸愁容，一声不吭。

买菜的老太太们

一声叹息，弯腰扔钱。

非常巧合，

在武汉到长沙的火车上，

我与他在同一节车厢，

座位相去不远。

他买了两盒最贵的火车盒饭，

以吃菜为主，间以少量米饭。

将食物嚼烂再喝一小口水，

吞咽之后再呕吐到铝饭盒里，

然后将混合了他大量唾液的液浆

用尖嘴皮球泵入与他的胃连通的橡胶管里。

一改在菜市场的愁容，

他谈笑风生：

“除了西藏与海南

全国都跑遍了。

公安一般也不赶我，

同情我。

讨饭讨来的钱

在家盖了楼房

孩子也上学念书了。”

“因为喝热粥

导致食道粘连。

如果做手术，

需要取几根胸肋。

没有那么多钱，

就这样将就下来了。”

旁观者：“你为什么要吞下去又吐出来？”

“一定要吞一下，不然就像没吃一样。”

这位奇特的乞讨者现在还健康地活着吧？

他应该是早做爷爷了。

他的吞咽不下的症状

与食道癌的晚期是一样的：

“食管癌典型的症状为进行性咽下困难，

先是难咽干的食物，继而是半流质食物，

最后水和唾液也不能咽下。”

食管癌是常见的消化道肿瘤，

全世界每年约有30万人死于食管癌。

其发病率和死亡率各国差异很大。

我国是世界上食管癌高发地区之一，

每年平均病死约15万人。

（世界因食道癌死亡的人

一半在中国）

引起食道癌的原因很多：

亚硝胺、真菌、烟酒……

其中，牵涉到国人的恶习——

喜欢吃烫的东西、趁热喝

喝茶、喝水、喝汤、喝粥、热豆浆……

一边吹气，一边啜饮滚水；

一边转着手中的碗，一边吸吮热粥；

用舌头拨弄过烫的食物在口中打滚，

然后吞咽；

……

敬请注意：

世界卫生组织已经把65度以上的饮品定义为致癌物。

欧美国家的人比较嗜食低温食物

冬天也喝冷水。

他们的汤放在盘子里

一会儿就冷了。

喝热茶或者热咖啡

会用小勺子慢慢搅

或者提着茶包上下动

开餐店里卖的热咖啡

吸管相当细：

而冷饮的吸管就很粗：

想起介石先生身体力行的新生活运动：

不冷饮、不热饮。

饮食的温度与体温相当。

真是中庸中正啊。

他的不烟不酒，也值得提倡。

他不茶，这就不好。

那么多茶农要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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