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记发了一张聊天截屏给我:
勾起往事涟漪连连:
那年独自晃悠川甘,
西去玛曲(藏语,黄河。
黄河源头卡日曲
汇口以下干流称玛曲)
绕到郎木寺看天葬,
上夏河拜谒拉卜楞寺,
复过诺尔盖草原,
在诺尔盖县城的长途车站,
想购买次日去唐克的车票,
去看黄河源头九曲十八弯。
售票窗口已经关闭,
售票大厅空无一人。
突然有声传来:
“下班了,明天早晨来。
你要去哪里?”
循声望去,
幽暗大厅的幽暗角落里
坐着身披暗红色披肩的人,
那披肩把头都罩住了。
孤身旅行,
最易接受搭讪,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
何况他是一个喇嘛,
身边还斜倚一个拐杖。
走过去与他聊了起来,
他家住在县城50多里的乡下,
他来县城给成都的朋友
邮寄藏药。
想必他也是错过了最后的班车,
今夜注定沦落县城的街巷。
我邀请他与我一起晚餐,
然后一起入住。
很奇妙的夜晚,
他端坐他床头念经,
经咒呢喃,
交响我手指与键盘的碰撞。
次日,我包了一辆小面包去和尚家,
和尚的父亲在门口迎接我们:
老父亲是个勤快人,
家里整得相当干净:
和尚家相当富庶:
挂着的是牛板油,牛皮袋子里装的是青稞
与某些藏家相比,
佛堂显得略微简陋:
和尚说自己刚从拉萨留学归来,
现在还没落实当地的庙宇,
在藏区上等的留学是去印度。
藏人出家的所有费用,
都是自家父母支付的,
甚至包括在寺庙的住宿。
将孩子送往寺庙出家,
藏家图的是现实的名声
以及来世的福报。
这就是信仰吧。
和尚的书房:
我独自去乡村采风,
流连忘返。
突然我听到和尚喊我,
令我大吃一惊,
他居然骑摩托来找我,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好久没驾驶男装摩托了,
外加氧气还是有点稀薄,
我只得老老实实
坐在和尚的身后,
突突地回到和尚的家。
丰盛的藏餐之后,
和尚的父亲往火炉中
添加了很多牛粪,
我就睡在火炉边的木沙发上。
和尚小时候被拖拉机,轧掉了左大腿以下部分
丰盛的藏餐之后,
和尚的父亲添加了很多牛粪到炉子里,
我就睡在火炉边的沙发上。
又热又闷,夜半醒来,
再也不能入睡,
生怕自己醒不来。
吐纳之间都是牛粪的气味,
门窗紧闭,感觉窒息。
天亮,赶紧出门
去呼吸藏地新鲜空气。
和尚在家也无事可做,
我邀请他与我一起旅行。
我们去唐克看黄河源:
之后,
过红原渡黑水
到达马尔康,
一路上跟着和尚吃素,
和尚说他只吃
寺庙或者家里的牛肉,
外面的荤腥他拒绝。
在马尔康宾馆里,
因为境内电话免费打,
和尚独霸话机几小时,
不知与哪位煲电话粥,
说的都是儿童教育的事。
感觉和尚对教育有相当的兴趣:
一个汉族俗人与藏族僧人,
就这样在阿坝州晃悠了几天。
和尚与人沟通的能力
到达了相当的高度,
人见人近,人见人和,
似曾相识,一见如故。
之后,我送他到马尔康
给他买了一张回诺尔盖的车票,
又送了若干盘缠,
就此别过。
后来不记得过了多久,
他突然给我短信
说他到了广州。
我恰在泸沽湖徒步,
于是把朋友阿雷的联系方式
告诉了他。
阿雷热情接待了和尚,
临别又送了他一台相机。
离开广州后,
他找朋友借钱。
好多年过去了,
这次他又找阿雷借钱,
我想他早已还俗了。
我曾经问和尚:
称你为喇嘛还是和尚?
他说:
“‘和尚’不是不一般僧人,
是很有地位的僧人。”
一般地,
喇嘛是对藏地僧人的称呼;
和尚是对汉地僧人的称呼。
其实,在僧人的圈子里,
真正能够称得上是“和尚”的
乃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和尚”又叫做“和上”、“和阇”,
必然是德高望重的僧人。
川西与那位藏族和尚
分别已经很久了,
他还俗也已很久了,
祝他俗家的生活过得
和和美美红红火火!
也特别希望阿雷有机会
去诺尔盖草原,
在和尚哥哥的牧场
住上几天。
和尚的哥哥特地从牧场骑摩托回家,邀请我去他的牧场看看